第九章 河边女孩(下) (第1/2页)
我伸着懒腰醒来时,天已经大亮。阳光暖洋洋地透过窗户,晒在我的床上,今天真是个好天气。
突然,我大叫一声:“惨了,我迟到了!”然后连滚带爬地下了床,胡乱收拾了一下书和作业本,就背起书包冲下了楼。
楼下的桌子旁,坐着三个人,好像是腾阿婆、小华和一个我看上去很眼熟的人。可是我上学已经迟到了,再不快点去,非被老师批评得“狗血淋头”不可!我顾不得和他们打招呼,直冲门口。
“小星星,你要跑哪去啊?”
“上学!”
“小星姐姐,你睡糊涂了!今天是星期天,你还要去上学?”
我已经冲到门外了,总算听到小华的话,收住脚步。
我回头走进门:“啊?今天是星期天?吓死我了,我还以为迟到了呢!”
“这点事就吓死你了?腾阿婆昨晚才被你吓死了呢!”腾阿婆走过来,帮我拿下了书包。
“昨晚,你又遇见什么了?”桌子旁的那个人微笑着问我。我才看清他,原来是上次腾阿婆请来过的道观里的常道长。
“常道长,你怎么来了?”我很高兴看见熟人,但也很好奇,没什么大事常道长是不会到这儿来的。
“怎么还叫道长?叫常伯伯!”腾阿婆笑着纠正我。
常道长看着我和小华,笑眯眯的,我们俩就爽快地叫了声:“常伯伯!”
腾阿婆又转头望着我说:“小星星,你还没回答常伯伯的话呢!昨晚,你到底怎么了?”
我回想起昨晚的事,心里既害怕又疑惑,实在不明白那个紫衣女孩,她确实是想害我的,可为什么到最后又轻易地放过了我呢?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清楚地说给他们听。
于是我就问常道长:“常伯伯,你怎么会知道我昨晚又遇见什么了?难道我们这儿又出什么大事了吗?”
常道长点了点头:“大家坐下来,先听我说吧!……最近的几天时间里,你们这儿的内河接二连三地淹死了五个孩子!”
我和小华对望一眼,说:“是啊!我们昨天下午还去看呢!”
常道长接着说:“公安局调查的结果是‘意外溺水’!可是,唯一不能解释的是,这五个孩子从溺水到身亡,没有任何挣扎!”
常道长见我和小华都不明白,就解释说:“凡是淹死的人,不管是意外还是自杀,溺水后都会挣扎或者呼救,这是人求生的本能。可是那些孩子,好像是毫无知觉地溺水,安安静静地就淹死了!和他们在一起的其他孩子,都说没有听见他们呼救、挣扎,甚至连他们怎么掉进河里的也不知道,似乎他们前一刻还在和大家一起玩,一眨眼就沉入河底淹死了!”
我和小华听到这儿都是面色苍白,忍不住要发抖。小华只是单单害怕,而我则是突然想到了六年前的那天,我其实也和这五个孩子一样,不知怎么就掉进河里了,如果不是那个紫衣女孩救我,我应该也是这样“毫无知觉”地淹死了吧!
……啊,不对!
我脑子里电光一闪: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掉进河里的呢?
那座凭空出现的老房子、诡异的红灯笼,那个能够一会出现在河这边,一会又到河那边的紫衣女孩,与其说她救了我,不如说是她放过了我!她一定不是人!她昨天的重新出现和这五个孩子的离奇淹死,一定是大有关系的!恐怕……
“小星星,你怎么了?出了这么多的汗!你怎么被吓得浑身哆嗦了?”腾阿婆顺手帮我擦擦汗。
常道长一直望着我,观察着我的变化,现在看见我这样,似乎暗暗叹了口气。“小星星,你一定知道些什么,对不对?”
我在脸上抹了把汗,说:“常伯伯,其实我六年前,也差一点像那五个孩子一样淹死在河里!有个穿紫红衣服的女孩救了我,或者说,放过了我!”
我把六年前发生在河边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
等我一说完,常道长点点头:“不错,你说的紫衣女孩,看来就是这些事的‘罪魁祸首’!”
腾阿婆听完后,表情却很奇怪,好像很可怜那个紫衣女孩,又有点恐惧。
“腾阿婆,看你的表情,难道你知道那个紫衣女孩的事?”
腾阿婆想了想,叹口气:“嗯!这个紫衣女孩的事也过去很久了。十几年前,她还活着的时候,就住在河对岸的一座非常破旧的老房子里。她家是从苏北迁来的,家里很穷,她还有个比她小六岁的妹妹。他们苏北那儿的人很“重男轻女”,她和她妹妹都是女孩子,本来日子就不太好过,她爸经常要打她和她妹妹的。后来她妈妈病死了,她爸又给她们姐妹找了个后妈。这下,她们可更倒霉了。几乎天天要挨打,有时候她爸和她后妈还一起打她们。她总是护着自己的小妹妹,所以就被打得多,伤得也重!”
“怎么没人来管管她爸和她后妈啊?”我有点气愤。
“哪家不打孩子?这种事别人怎么好管?再说,她的爸爸和她的后妈都是不讲理的人,动不动就要和邻居吵架、打架,谁也不敢去惹他们!有一天,她爸和她后妈又对她大打出手,打得非常凶。他们家的邻居实在看不下去,就过去劝,后来被他们夫妻给轰出来了。原来是她的小妹妹生了病,她后妈不让去医院看,她就偷了家里的钱准备偷偷去给妹妹买药,不想被发现了,她爸和她的后妈就拼命打她。用竹条抽得她满身是血,她后妈还拿大棒子来打她,河边的许多人家都过去劝,好说歹说,才总算劝住了他们夫妻。不过,他们还是不肯送她的小妹妹去医院,也不给她治伤,把她关在家里了事。后来半夜里,大概她的小妹妹病得重了,她去恳求她后妈,被她后妈扔出了家门。她自己伤得也很重,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失足,她就掉进她们家前面的河里淹死了。第二天,人家才发现她从河里浮起来,她们家的大门上还留着她的几个血手印呢!……唉,真是个可怜的孩子!”腾阿婆黯然。
“那她的小妹妹呢?”我追问。
“几天以后,也病死了!当时,她们家的邻居都说这夫妻俩真不是人,两个孩子等于都是被他们逼死的!”
“那,后来还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?”常道长问。
腾阿婆苦笑:“当然有,不然这件事我怎么会记忆这么深刻,一点细节也没忘记!后来,有一天晚上,她们家的老房子突然塌了,把那对‘狼心狗肺’的夫妻都压死在里面了!”
听到这样的结果,我心里很高兴,就插嘴说:“这也许是因为房子太老了,有什么奇怪?”
“哪儿呀!房子塌的时候,就有人看见有个穿紫红衣服的女孩,提着一只古怪的红灯笼,穿墙而出,然后就不见了!随后两年,虽然还有人看见过她提着灯笼,在河边走来走去,大家都胆战心惊的,不过一直没发生什么事,慢慢地她也不出现了,大家也就把这件事淡忘了!”
常道长皱皱眉头:“紫红衣服,提着红灯笼?奇怪!腾阿婆,她死的那天,穿着紫红的衣服吗?”
腾阿婆脸上充满了怜悯的神情:“唉!哪里是什么紫红的衣服啊!她那天被打得满身是血,衣服原来是什么颜色,早分不清了!所以只好说是穿紫红的衣服了!”
啊?!原来是血衣啊,怪不得我看见她就觉得冷!真可怜!
“那她活着的时候喜欢红灯笼吗?”常道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“红灯笼?不知道。反正她活着的时候,没看见她碰过。”
常道长又问:“她家以前挂过灯笼吗?”
“我们这儿都不兴挂红灯笼的,这习俗是北方盛行的。她们家也没挂过红灯笼!”
“这就太奇怪了!她为什么要用红灯笼呢?”常道长眉头紧锁,苦思起来。
我忍不住问:“常道长,她用不用红灯笼跟现在这件事有关系吗?”
“当然有。而且大有关系!”常道长刚想给我们解释,一个小孩跑进来对着我和小华就嚷:“小星姐姐,小华,快去看啊!河里又有两个孩子淹死了!”
“什么?”大家大吃一惊,都站了起来。
“是我哥哥刚刚才发现的。”进来报信的小孩是廖阿姨家的小石头。
“我们去看看。”常道长的面色很沉重,手一挥,大家都跟着他往河边跑去。
路上,腾阿婆问小石头:“你哥哥怎么一大早还去河边?”
“我妈在河边洗衣服,就叫哥哥陪她。”我估计是廖阿姨自己害怕,但是脏衣服又不能不洗,所以只好叫上大虎壮胆。
我们跑到河边的时候,石板上已经站了好几个人了。廖阿姨面色很难看,一只手里紧紧抓着一件湿淋淋的衣服,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了站在她身边的大虎的手。
常道长和腾阿婆走下石板,走近石阶,河水轻轻晃动着,有两个看上去八、九岁的男孩静静地浮在河面上,都是仰面朝天。
我靠近大虎轻声问:“喂,你怎么发现他们的?”
“我妈洗衣服的时候,不小心让衣服漂到那边去了,我拿竹竿来捞,把那边的草拨开了,就……就发现了。”大虎大概吓得也不轻,所以居然没和我抬杠,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我,声音还压得很低。
我看了看,距离石阶六、七米远的地方,从临河人家的房子下面长出了许多草,把那一边的河面遮住了一小半,现在被大虎用竹竿一拨,就像是缺了一大块的大饼。
常道长在第二级石阶上蹲下来,仔细地看那两个浮着的男孩。我也伸长脖子,看了看。两个男孩表情都很平静,两人的手都交叉着放在腹前,双眼微微闭着,如果不是他们此刻毫无生气地浮在水面上,他们看上去倒像正在床上熟睡一样。
我看着他们,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,如果昨晚她没放过我,那么,今天早上浮在水面上的人会不会是我呢?我连打了好几个冷战,不敢再想,也不敢再去看那两个男孩。
我转头四顾,大家都望着河里的孩子,小声地议论着,人人脸上都有着惋惜、担心、忧虑等各种各样复杂的表情。
可不是吗?几天的时间,就在同一条河,差不多是同一河段里,莫名其妙地淹死了七个孩子,这总不能说是巧合吧?
常道长看了好一会儿,才走回石板,他什么也没说,只站在我身边。
这会儿,我们那里的派出所来人了,他们先把两个孩子捞起来,放在担架上抬走了。然后叫了廖阿姨和大虎跟他们回去做笔录,还问了问我们这些周围的人一些情况,最后他们在河边竖起一块醒目的牌子“水深危险,禁止游泳!”。等到他们忙完这一切,时间快中午了,其他人都回去吃饭了。河边的石板上又安静下来,只剩下我、常道长和腾阿婆、小华。
“我们先回去再说吧!”常道长的语气还是很沉重,我们默默地转过身,准备回家。
这时,一大片乌云突然遮住了太阳,光线陡然暗淡下来。
我的眼角瞥到对岸有一抹红色闪过,我猛地转头看,石阶上没有什么东西,可是对岸的空地上,那座破烂的、早已不存在的老房子居然像示威似的,又凭空出现了!
它冷冷地立在那儿,破旧的窗户像几张残缺不全的嘴,黑洞洞的;同样破烂的大门上赫然挂着四个红灯笼,它们无风自动,在那里飘来荡去。
“是那只红灯笼吗?”常道长的眼睛里竟然闪着寒光,紧紧盯着对岸。
“常伯伯,你也看见了?就是那座房子和那些红灯笼!”我紧张地回答,眼睛不由自主地看着河滩的石阶,她怎么没出现?
“你们两个怎么了?”腾阿婆和小华已经走到巷子里了,回头见我和常道长不但没跟上来,反而神情紧张地凝视着河对岸,就折过来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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