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 南方 第一百一二十七章 南京(15) (第2/2页)
钱谦益到底是十分聪明的大吏,一听之下,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
先秦和西汉,宦官为祸很小或不严重,主要是皇家的私务和财产都由专门的机构来管理,太监和宦官也是在这些机构之下,所以不能自成格局,而唐朝和本朝的宦官为祸不小,唐朝是自成格局不说,还用宦官掌握了全部的禁军,这样一来,宦官掌权不说,废立皇帝,也就跟儿戏一般
本朝么,宦官也是自成格局,而且是正式的皇权外延,司礼监和内阁彼此互动已经成为制度,内相外相之说已经过百年,宦官代表的是皇权,而外朝的所谓大学士宰相其实是依附其下所以万历初年,张居正算是相权代表的第一人了,但没有冯保,张相爷恐怕也根本就玩不转大明的官场体系
因为官场有规矩,太监可以不讲规矩,这就是差别所在
不受制约的权力才是真正的权力,相比起来,内阁算个鸟
好在本朝太监也做监军,也掌握军队,但祖宗心法相传“大小相制”,彼此制约,从来不给太监一人独掌军权的机会,所以两百多年以下,再厉害的权阉也是一道诏旨就能拿下,这一点却是比唐朝强的多了
到此时,钱谦益是心悦臣服了
若是皇太子光说废司礼不用,钱谦益最多说他是一个棒槌,现在甭看逃来的太监不多,但只要把架子一搭,千多有经验的当骨干,一年之内,南京太监人数就能膨胀到一万人以上光是为了人手不够或博名声,就把太监制度给改了,那就是自己犯傻
在这种时候,皇权和太监可是彼此依存的,要是真没了此辈,皇权怎么延伸,皇家的利益,日常用度,又怎么解决?
你不能皇后要一卷上茅厕的上等好纸,就得给户部堂官打报告?
那皇家体统何在?
这个帝国,就是靠各种礼仪和规矩来运作的,一旦最上层的威权代表没了威权,这个王朝距离崩溃可也就不远了
当今皇上逃到这儿,还不就是因为体制僵化不灵,内阁和皇帝彼此推诿,下头经手办丰的人一塌糊涂,甚至连兵部侍郎也敢抗命不到前线
有了这个少府,加上用的是勋臣,这个部门的威权就确定起来了,而太监逃难之后,实力削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,对这个决定就算不满也没有办法,只能接受而皇家的日常生活不会受影响,少府也掌握在自己人手中,还捞了一个彻底解决太监问题的美名……这生意,实在做的太爽了
只弈两条钱谦益不大明白
一则,太监掌握的御马监和皇城禁军,加上内操,这几股武装力量是原本京城武装格局里的小,拱卫的是皇帝这个大,而皇帝又利用京城三大营这个大,来制衡太监武装这个小
彼此制约,才是长久之道
现在罢废御马监,皇城禁军却归谁来管,这个小,如何制衡赵之龙和刘孔昭的禁军之大?
二来,自然就是原本司礼的权力
这一层,可比适才内阁的一长串名单一样重要,虽然崇祯皇帝不大喜欢用司礼批本,但每天送到宫中的奏报之多也是普通人完全不能想象的,要全是皇帝自己亲自来干……钱谦益不禁打了个寒战,难道皇帝痛定之余,决心效法太祖高皇帝,每日批数百折以为乐事?
这种变态的以工作为娱乐的精神,实在也不是一般人能吃的消的啊……
然而如此不亲批,难道皇帝不怕大权旁落,权力尽入内阁之手?
如此这般,他倒是有点儿楞住了神,适才听到内阁名单里没有自己的那股子难受劲儿,居然十分神奇的消失不见了
“司礼之裁,皇上是情非得已,而大权也不可一日下移,况且,现在军务繁重,内阁要都管起来,也是十分困难”
这一次是吴伟业说话,钱谦益目光呆滞的看着对方,但见吴伟业神采飞扬的道:“在京师时,皇上垂询内阁各地战事时,诸阁老常常言不及义,而现在想想,大学士中懂军务的,怕也没有几个现在军务才是头等的军国要和……所以,牧老,这就是要仰仗你的地方了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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