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五 假谲 五十五、心病 (第1/2页)
2在重七个巧节!后。西府参军祝英台真实身份是咏韫纹一惊人消息在建康流传开来,其轰动效应尤胜陆葳蕤将入宫,陈操之的从兄陈尚已经被接二连三的猛烈流言冲击得晕头转向,他不知道祝英台变成了谢道韫对他十六弟来说有何影响,南北士族两位最优秀的女郎皆与十六弟有千丝万缕的情感纠葛。这背后牵扯到陆、谢两大巨族的声誉利弊,对门第寒微的钱唐陈氏而言,这到底是福还是祸?
陈尚为十六弟被鲜柬人掳走之事去拜会过中书侍郎郗,郗宽慰他说桓大司马已派袁宏前往邯城交涉,定要索回陈操之,陈尚这才稍稍放心,赶紧又写一封家书,派一名陈氏私兵快马回钱唐报信,免得老父陈咸和丁氏妓子惊忧过度,因为他前一封家信流露了过多的担心一
七月二十一日,那名陈氏私兵风尘仆仆赶回陈家坞时,谢道韫正与丁幼微品茗长谈,润儿在前厅先见到那个从建康归来的陈氏私兵,忙问何事?那私兵略略一说,呈上书信,润儿持了信领着那私兵一起去见四伯祖陈咸,看了信的内容,惊喜交加,润儿便去向母亲丁幼微报讯,丁幼微是早就知道这个祝参军的真实身份,但现在闹得尽人皆知,这对郎和谢道韫就很不利了
丁幼微见到老族长陈咸,陈咸将信递给她,用不可置信地语气问道:“幼微,你看那祝公子真的是陈郡谢氏的女郎?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啊!”
须斑白的陈咸一边说还一边摇头,但仔细想想,那祝公子的确颇有女态,但谢道韫的行径出了陈咸自幼受学的儒家名教理念,这样特立独行之举完全不是他能理解的,女子为官,太过耸人听闻!
丁幼微看罢陈尚的家书。秀眉微蹙,沉吟不语,听老族长又问了一句,方答道:“是,祝郎君便是谢家娘子。”
陈咸见丁幼微并不甚惊诧。奇道:“幼微,难道你早已知道此事?”
丁幼微道:“去年我就瞧出那祝郎君象是女子,我问小郎,小郎起先还不肯说,后来承认祝郎君便是谢家道韫娘子,小郎没有就此事向四伯父禀报,是认为这是道韫娘子的私密,他不应泄露。”
陈咸道:“我并非责忖十六侄没有早告诉我这件事,那祝郎君或者谢氏女郎若只是个,路人,不管她所作所为如何惊世骇俗,与我钱唐陈氏无干,可她却是十六侄的好友,咳咳。看尚儿信上所说,这谢氏女郎出仕为官乃是为了操之侄儿。操之侄既耍娶那陆氏女郎,为何惹上这谢家娘子。难道操之弃陆就谢了?”
丁幼微赶紧解释小郎与谢道韫是知己、是挚友,并不波及男女私情小郎对陆氏女郎绝无二心,这谢家娘子只求与小郎终生为友一
陈咸不住摇头。显然对丁幼微所渤勺谢道韫与十六侄终生为友的说法不以为然,这似乎比女子出仕更让这位老族长难以理解。
这时,丁幼微的符婢阿秀慌慌张张走过来,急道:“族长、幼微娘子,那祝郎君突然晕过去了!”
陈咸、丁幼微都大吃一惊。丁幼微抚裙起身道:“四伯父,我去看看。”
既知那祝英台是谢氏女郎。陈咸自不便去探望”丁嘱道:“幼微,好生劝慰谢氏娘子。宽宽心,莫要焦虑。”又道:“不管怎么说,谢氏娘子对我钱唐陈氏有恩情,幼微要好生照顾她。”
丁幼微答应了一声,匆匆回到“来仪楼”西院,却见谢道韫靠坐在一张织锦方榻上,安然无恙,边上一个少年郎君是其从弟,还有谢道韫的两个侍婢,润儿拉着谢道韫的手也在她边上。
润儿有些惊慌,剪水双瞳盈盈怯怯,对丁幼微说道:“娘亲祝郎君,不,谢家娘子她方才晕过去,所幸就苏醒了。”
谢道韫的从弟谢韶尚不知情,听润儿称呼她从姊为谢家娘子,吃了一惊,正惊疑不定,却听谢道韫道:“阿韶,我没事的,你先出去。我与丁氏嫂嫂说一会话。”
谢韶退出去后小厅中就都是女子,丁幼微又命阿秀等几个婢女出去。想想又让润儿也出去。
谢道韫道:“因风、柳絮。你们出先出去一会吧。”
小厅中就只剩丁幼微和谢道韫两个人了,午后秋阳斜照入户,谢道韫的容色苍白如褪色的花瓣,不时的轻咳让她身子微颤,好似一株被雨催凌的秀树。
丁幼微不胜怜惜,执着谢道韫的手,那手凉凉的如寒玉,柔声道:“道韫娘子,你可要保重身子啊。”
谢道韫轻声问:“嫂嫂,建康流言除了披露我的身份之外,还说了一些什么?”
丁幼微迟疑了一下,那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,却听谢道韫道:“姓嫂有话直说吧,也好让我预先有个准备,我总是要面对的。”
丁幼微点点头,便把陈尚信里写的那些建康流言一一说了,诸如谢道韫清谈拒婚是为了陈操之、出仕也是为了陈操之、苦恋陈操之云云。
谢道韫苍白的脸腮泛起潮红,双手不自禁地握紧,微微颤抖着。丁幼微赶紧扶住她,说道:“道韫娘子,你莫要心急,谣言终会散去的。”谢道韫笑了笑,示意不要紧。说道:“不知是谁传布的流言,此人心怀叵测,在陆始、陆禽逼陆葳蕤入宫的时候散布这一流言,这是想伤陆葳蕤的心。让其心灰意懒干脆就进宫了,或者更有其他阴险图谋让子重四面树敌,也是为了搅乱时
说到这里,谢道韫又咳嗽起来,左手握拳抵住嘴唇,脸咳得红起来。
丁幼微轻抚谢道韫的背心,心想:“这谢家娘子真有他人难及的智慧,都这时候了依然不失冷静。能于流言纷扰中迅看清问题的实质,她说的一点不错,这事对葳蕤、小郎还有谢家娘子自己都是沉重的打击,谢家娘子既敢出仕应该是很坚强的,葳蕤实在是
谢道韫只要她愿意,她是最善解人意的。侧头看了看丁幼微,反过来安慰丁幼微道:“嫂嫂不必太担心,陆葳蕤会等子重回来的,她敢上书崇德太后,胆子也很不没有人能真正伤害她。只有子重,子重又哪里会伤害她呀。
丁幼微定定的望着眼前这个才智卓越的女子,觉得看不透谢道韫的心思,葳蕤纯美坚贞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,谢道韫却渊如湖海,常人难测其言行,也许只有小郎是懂得她的吧,不然以谢道韫这样高傲的女子,怎会说出与小郎终生为友的话
可以肯定的是,道韫娘子与葳蕤一样钟情于小郎,葳蕤与小郎之间的恋情天下知闻小郎也是非葳蕤不娶的,道韫娘子对小郎的痴心只能掩盖在友情下,而现在,道韫娘子的身份被披露出来了,世情汹汹,她又将如何自处?
丁幼微握着谢道韫的手,感着她指骨的纤细和消瘦,看着她憔悴的容颜,觉得很心痛,若谢道韫是小户人家女儿,那就给小郎做妾一
这念头网一浮起就被压下,丁幼微觉得自己这样想实在是有些对不住谢道韫,慢说谢道韫出身高门,即使是小户人家的女郎,这样才华傲世的非凡女子做妾也绝对是委屈了她,而小郎只能娶一个妻子,而且葳蕤很好一
丁幼微不知该如何劝慰,不敢问其心事,只是道:“道韫娘子病得不轻呢,且在陈家坞将息几日,我命来福去请宝石山初阳台道观的李守一道长来为你诊治,李道长是葛仙翁的亲传弟子,道韫娘子以前见过没有?”谢道韫点头道:“去年见过一次。”想起男女搭脉是分左右手的,道人李守一见她这个祝参军突然成了女子,想必会大为惊讶,这太尴尬了,推托道:“不必劳烦李道长,我回建康再请医生诊治吧。”
丁幼微道:“去建康路上就要一个多月,这样岂不是耽误了病情,早治早好,道韫娘子莫要忌讳
当夜谢道韫就在陈家坞的“来仪楼”歇息,谢韶这时也知道从姊谢道韫的身份暴露了,建康城已传得沸沸扬扬。不禁愁眉不展,心道:“父亲和三伯父这两日想必也会有信来,信使到山阴时才会知道元姊已离开,会一路寻访追踪来的,唉。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此事啊!”
次日清晨,谢道韫梳洗毕,不再敷粉,也不再染黄连,但衣着还是纶巾福衫,出方形坞堡准备登九耀山,润儿相陪,谢韶和因风、柳絮二婢自然也跟着。
大半年没有下雨,九耀山不似去年葱笼青翠,现在又是秋季,满让枯黄,落叶萧萧。秋日肃杀之意浓郁,且喜前几日下了一场雨,让山林恢复了一些生机,山黛石润,溪涧鸣响。
谢道韫道:“这次百年不遇的大早总算是过去了,待明年开春。一切都会好起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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