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五 假谲 五十七、落花无言人淡如菊 (第1/2页)
司屏黄绢卜的行韫书录的谢安《曰出删
:
“鲜冰玉凝,遇阳则消。
素雪珠丽,洁不崇朝。
膏以朗煎,兰由芳愕。
哲人悟之,和任不撩。
外不寄傲,内润琼瑶。
如彼潜鸿,拂羽云霄”
天色阴沉沉的午后,忽有一缕阳光穿云斜照,那光线也是晕黄的,从书房雕花木窗照进来,将谢道韫清瘦的身影映在围屏上,那清丽的行韫身上一
小婵绕过围屏,见一个高挑细瘦的女郎跪坐在一张乌木书案边,手握一卷帛书,这女郎双眉斜挑。眼眸狭长,鼻子高挺,因为瘦,面部轮廓稍显生硬,脸色更是白得象左伯纸
“小婵,你好!”
谢道韫见小婵进来,含笑招呼。又指了指身前莞席上的一个绣垫,想请小婵坐下,话未出口,却又改变了主意。
小婵定定地看着谢道韫,眉目宛然,正是那个才高傲世、倜傥不群的祝郎君,数月不见,竟瘦得这般模样,强忍着眼泪道:“谢家娘子。我家郎君已经到了淮北“”
“这事我已知道。”谢道韫打断小婵的话:小婵,你还是到屏风外与我说话吧,离我太近不好。”
这时,陆葳蕤也走入围屏后,唤道:“谢家姐姐”
谢道韫扶着:“谢姐姐你安坐,我也坐着。”就在扶膝跪坐在那绣垫上,小婵也跪坐在陆葳蕤身边。陆葳蕤、谢道韫二人互相注视,陆葳蕤眼眸纯澈、神情伤感、欲言又止,谢道韫深切的悲哀掩藏心底。表面却似平静,虽然憔悴,眸光依然清亮有神。
技葳蕤开口道:“谢姐姐,我就是想来着看你。
谢道韫含笑道:“我这次回来本来就想约陆妹妹一谈,只是没想到”
陆葳蕤摇头道:“我没有误会谢姐姐。”
谢道韫道:“人非圣贤,对这样的事心里难免会有些芥蒂的,今日我就将心事对你说一说,陆妹妹应该能知我心。”
陆葳蕤道:“好,姐姐请说。我弈着。”
谢道韫目光越过陆葳蕤和小婵二人的头顶,悠远深长,仿佛看着极远处的某处风景,那里流水汤汤、箫声如诉
“我自幼受父辈影响,酷爱音律,先是随三叔父居东山,每日琴书自娱,后因先父病逝,乃居建康守丧,升平二年初冬,号称江左音律第一的桓野王来乌衣巷拜访我三叔父,说起钱唐有一寒门少年名陈操之。竖笛曲感人肺腑,妙解音律,后起之辈第一,即以蔡中郎柯亭笛赠之。当时我听了固然心向往之,却也不大服气,知那陈操之在吴郡求学。便与弟弟幼度悄然出府,乘舟下吴郡,命人赶去徐氏草堂,当时陈子重已束装准备回钱唐,因为我借了桓野王友人的名头,子重便赶到泾河七里桥为我姊弟二人吹奏了一曲,我认为六百里行舟听这一曲很值的。后来的事陆小娘子也大致知道。我与幼度来吴郡求学,与子重交往。在桃林小筑常能听到那让人低徊不已的竖笛曲。那时与子重、仙民、尚值、长康诸人玄辩、手谈、论书画、谈音律,现在想来,是我毕生最美的时光”
一气说了这么多,谢道韫有些气喘起来,连带着咳嗽,候在外面的侍婢柳絮赶紧端着一个青瓷盏走进来,谢道韫喝了一口桑杏汤,平静了一下,望着陆葳蕤道:“那时我已知子重钟情于陆小娘子,到也没有过多想法。只是觉得好奇和担忧。钱唐陈氏那时只是寒门,子重与陆妹妹相恋,会有什么结果?升平三年五月,我与子重同路回钱唐,那时我就有了与子重终生为友的念头。此事只可与知者道、难与俗人言,现今建康流言纷纷,说我苦恋陈子重,非子重不嫁。这是哪里话,谢道韫不是那样的人,既知子重倾心于陆妹妹,我就没有往婚嫁那方面想过。怎么说呢,我与子重真的能有如男子之间那种肝胆相照的友情吗?我心里也不是很笃定,只是我愿意守着这份情意,我不愿嫁人受另一男子拘束一子重三年守孝,钱唐陈氏重获士籍。子重入建康,声名雀起。舌战八州大中正,我亦旁听。心里非常欢喜,这时我明白了我的心思。说我喜欢陈子重吗?是,也不是。我们喜欢的我们往往想据为己有。若是情感,那就要独占,希望双方之死靡它,可我没有这样想,我愿意看到子重通过他的不懈努力一步步晋升刚心、钱唐陈氏成为显赫大族,我愿意看到子重能娶到陆妹吼:珊二人终成眷属,而我,只求明月之夜、风雨之夕,能与子重步月清谈或者对弈一局、竖笛一曲,即便相隔两地不能相见也无妨,子重曾言道“人生的一知己足矣,斯世当以同怀视之。想着世上有这么一个人弦歌雅意能知我心,虽隔千里,亦是喜悦只是我命多种,求与为友亦不可的了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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