变故(五) (第2/2页)
反观自己眼下的新婚生活,她只有摇头苦笑,朱曼如拿他的儿子毫无办法,只得回澳洲去了,许悠然的后续治疗还需要她负责和医生沟通。现在偌大的别墅,就只有她和一个保姆居住,冷冷清清,长夜漫漫,孤枕难眠,这才刚结婚,连蜜月期都没有,就成了闺中怨妇。保姆奉朱曼如之命行事,一日三餐对慕清澄照顾得细致周到,严格按照营养食谱来执行,如果她没法回家吃饭,就专程送到单位去。慕清澄很不喜欢这样,感觉就像天天被人监视着,但婆婆大人是出于一片好意,她也无可奈何,只能被动接受。
两个月后,程逸颉才和何牧轩一同回到了溪临。一回来后,程逸颉就忙得不可开交,连家都没有回,就住在启坤文创城内的高档酒店里,据说是《韩熙载夜宴图》的实体和数字产品都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,要确保在12月1日溪临市博物馆60周年馆庆日之前全面上市及上线。
而慕清澄也进入了异常忙碌的状态,为了配合《韩熙载夜宴图》数字产品正式上线,让更多普通观众通过高清数字影像、App之类的数字载体深入了解传统文化,溪临市博物馆与溪临市南乐团,以及溪临市歌舞剧院合作,排演了一台大型南音乐舞《韩熙载夜宴图》。张丽贞和杨惜柔都是歌舞剧院的骨干成员,一个是编导兼指导老师,一个是主要演员,也都为此忙得不可开交。
南音乐舞的排练已经开始好一段时间了,慕清澄原本是不参与演出的,只负责为演出团队的成员们讲解《韩熙载夜宴图》的历史文化背景和相关故事。但很巧的是,有个演员前几天突然发现怀孕了,无法继续参与排练演出。关键时刻,慕清澄又像此前到波黑沃参加国际青少年音乐节一样,再次发挥了“救火队”的作用,经过张丽贞的大力举荐,以及几家合作单位领导的认可,成为了演出团的一员,排练地点在溪临市歌舞剧院,慕清澄也被从博物馆借调过去,在那里参与排练。
由于时间紧迫,她又比其他演员起步晚许多,只能加班加点,由张丽贞指定一名年轻的编导,专门为她开小灶,为了方便学习排练,她索性就住在歌舞剧院提供的临时宿舍里,反正程逸颉也不回家,与其自己一个人继续面对空荡荡的房间,自怨自艾,还不如眼不见为净,把生活过得充实丰富一些。
转眼间到了11月,程朗带着许悠然从澳洲回来了。许悠然经过一次次炼狱般的手术治疗,容貌基本上恢复了,也没有留下明显的疤痕,但身体各处的疤痕仍触目惊心。她接受了数次植皮,胖了五公斤,体态有稍许的臃肿。现在还需要穿半年的紧身衣来防止疤痕增升,手部、腰、腿都是重度烧伤部分。
慕清澄抽空到家里看望许悠然,见她的头发剪得很短,像个假小子,虽然脸还是那张脸,但再不复过去的生动灵气,有些僵硬呆滞。她双手被烧伤,戴着黑色的手套,而腿部受伤更加严重,尤其是右腿,只能依靠单边拐杖走路。明显看出她的伤情很严重,身体也依然很虚弱。
许悠然的父母都还在工作,程朗为了更好的陪伴她,干脆搬到她家的别墅居住,另外还有一个保姆和一个家庭护工在照料她的生活起居。经历了这样重大的变故和悲惨的遭遇后,许悠然性情大变,不再爱说爱笑,活泼开朗,她变得寡言少语,忧郁而沉默。慕清澄和她对坐了一两个小时,竟说不上几句话,颇有种“相对无言,惟有泪千行”的刻骨惨痛。
最后慕清澄不得不起身告辞,许悠然也没有相送,依然呆坐在沙发上,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程朗将慕清澄送到门外,他的神情也很黯淡,往日脸上的阳光,都被乌云遮蔽了。
“悠然她,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吗?”慕清澄伤感地问。
程朗沉重地点了点头,发出一声冗长的叹息。“有时候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我从来没有嫌弃过她,但是她……唉,那场大火,好像把她所有的自信都烧毁了,她变得那样自卑,无论我如何开导安慰,都起不到什么效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