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章 朊病毒和球状病毒 (第2/2页)

他坐在自己的超净台旁自己的椅子上，在下午的阳光里迷迷糊糊着。他好像做梦了，他看见他走过的地方，路上的人一个一个一拨一拨地倒了下去，就好像有一台收割机在那里开过，而他就是那台收割机。
　　
　　有人在抚摸他。摸着他的脑袋。
　　
　　他睁开眼睛，看见了苏珊。她在距离他大约一米开外的地方，一如既往地微笑着。
　　
　　是她的微笑抚摸着我的脑袋。他想。
　　
　　她说：想听什么消息？
　　
　　他说：有好消息吗？
　　
　　她说：有的，而且有几个。
　　
　　他说：第一个是。
　　
　　她说：我今天到中心医院去，你知道的。
　　
　　他说：你说过。
　　
　　她说：是的。我今天在那里听说，送到那里去治疗的我们二区的人最后一个被送回二区了。
　　
　　他说：他们好了？
　　
　　她说：听说是的。
　　
　　他说：第二个是。
　　
　　她说：今天我见到了我见过的几个人。那都是病毒研究所的专家教授。他们说，病毒检测已经有结果了。一开始没有发现病毒，应该说没有发现活体病毒。病毒所的专家们都觉得很奇怪。
　　
　　他说：没有发现病毒？
　　
　　她说：是的。但后来，经过进一步的化验，他们发现所有病人体内都有两种病毒的死体。我今天在在中心医院里见到了查尔斯教授。他是病毒专家，在三所就是病毒研究所当室主任，得过贝诺尔奖。他说他检查过送到中心医院的几个病人，这些人是感染上了朊病毒和一种球状病毒。
　　
　　他差点跳起来：朊病毒？就是那种引起传染性海绵状脑病，致死率极高的病毒？
　　
　　她说：当时我也差点跳起来。我也听说过朊病毒引发脑病后致死率达到100%。可查尔斯说那是他们改良过的朊病毒，经过许多次变异，大大降低了毒性，人畜无害。他说，朊病毒是一种蛋白质病毒，没有核酸，许多人认为在严格的意义上它不是病毒，只是有感染性质的蛋白质。第二种病毒是一种球状病毒，类似于乙型脑炎病毒。这两种病毒都是柔化变异过的。他说，你放心吧，这两种病毒不但没有什么大害，而且是相互克制的。
　　
　　他说：改良过？还人畜无害？
　　
　　她说：他是这么说的。
　　
　　他说：我无语了。可是已经有人因此而死去了。
　　
　　她说：我也提到了我们二区的两个死亡病例。查尔斯说，那是特例，他们解剖了那两个人，他们并不是死于这两种病毒，应该是由于这两种病毒有相斗相撕的特性，相斗相撕引发了这两个人本来就很严重的基础病。但这两种病毒在相斗后就都死亡了。也许正是因为这两种病毒相斗相撕，导致了许多人忽然晕厥。等这些病毒都死亡后，病人们也就慢慢恢复了健康。
　　
　　他说：得了这种病毒，会有什么后遗症呢？
　　
　　她说：他们说不会有后患的，至少在动物身上没有发现过什么后遗症。我在显微镜下观察了一下病人血液里的这两种病毒。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，它们确实都是死体。但我还发现了另外一点，就是这两种病毒看着眼熟。我问查尔斯这两种病毒的编号是什么。他告诉我，改良后的球状病毒编号是V27，朊病毒编号是V42.
　　
　　他刚才没有跳成，这回真的是跳了起来：V27和V42？不就是亚斯明误打误撞地倒进生物反应器里去，结果一度引发了细胞高速繁殖的那两种病毒吗？
　　
　　她说：是的。
　　
　　他再也没有说什么。
　　
　　今天傍晚散步时，他们四个人又走在了一起，这里是说娜拉、若雪、云吴和他波历。
　　
　　他们坐在海边礁石上的时候，在波历转述了苏珊说的情况后，云吴说了一句总结语：不管怎么说，我觉得我们每天都是坐在火药桶上。
　　
　　没有人回应他的这句话。大家心里都是认同的，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添加。
　　
　　然后他们就无语了。一直到天渐渐地暗下来。